希希、尼尼～我最大

從今年開始，就常聽到奶奶身體狀況愈來愈不好的消息，

本來奶奶一直都可以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

但後來聽到奶奶漸漸走路慢了，需要人攙扶，

食量正常的她，也慢慢的愈吃愈少．．．

幾個月前，奶奶一度住院了，

出院之後，在二伯家，很多事情還是愈來愈沒辦法自己做，

這個月初，奶奶的情況變成任何事情都必須有人來幫忙，

但二伯家的大家都要工作，沒有人可以無時無刻在奶奶身邊照顧她，

最後被送進護理之家。

老爸說，被送到那裡去的人，是會絕望的．．．

上星期四，我和哥還有弟有到那邊去看奶奶，

去之前媽有跟我說，奶奶現在變得很虛弱，整個人都沒有力氣，

見到奶奶那一刻，果然像媽說的一樣，

奶奶躺在病床上，根本沒辦法起身，吃飯都是那邊的人餵她的，

其實她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因為奶奶說客家話，但我們不太會說，只會聽一些，

奶奶因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有些話說出口只剩嘴形，連聽都聽不到，

我們都在那猜奶奶要跟我們說什麼？？

大部份是哥在替我們翻譯，哥也不懂的時候，奶奶會做出手勢，

其實我們也還是不懂奶奶要表達什麼。

有時候問奶奶需不需要什麼？她會點頭或搖頭，

雖然沒辦法正常說話，但至少意識還蠻清楚的，感覺上並不非常糟。

後來吃水果的時間到了，是葡萄，

我們在旁邊剝葡萄，慢慢的餵奶奶一口一口的吃，

聽說奶奶吃不下飯，但看到她吃了好多顆葡萄心裡就暗自高興了一下，

什麼都好，只要願意吃就好。

看奶奶的樣子，時而看著前方，好像可以看得很遠很遠，有時又像在發呆

她的心裡在想什麼呢？

陪了她一會，她有跟我們說要我們先走，而且兩個小毛頭開始吵了，

那時候她還能用剩下的一點點力氣揮手和兩個小孩再見，然後露出一點點的笑容，

看到奶奶這個樣子，不禁鼻頭也酸了．．．

那天看完奶奶，心裡有很多的感慨，

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猶如風中的殘燭，一不小心，就會熄滅。

昨天，媽說二伯母打電話跟她說奶奶這幾天的情況很不好，

要我們有空多去看看她，媽一早就打電話跟我說，

等兩個小孩起床之後，老爸載我們去那和媽會合，

因為情況變嚴重了，連床位也換了，換到一點朝氣都沒有的樓層．．．

昨天再見到奶奶，果然像二伯母說的，情況變得很不好。

見到奶奶時，她的雙眼幾乎沒有力氣睜開，大部份是半開的，

三姑姑昨天也在，她正替奶奶按摩身體，讓久沒活動的奶奶血液循環能夠好一點，

看得出來奶奶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後來姑姑跟奶奶說誰來看她了，她有一點反應，看了一下我們，

然後奶奶伸出手，好像要站在她旁邊的弟弟握住她的手，

那一刻我止不住淚水，不想讓大家看到，趕緊跑出房門外，

再回房，弟弟正握著奶奶的手，

奶奶，其實妳也很害怕對吧？

昨天陪在奶奶身邊將近兩小時，奶奶幾乎沒有什麼反應，

有時候姑姑跟她說話，她也只微微的點頭或搖頭，已經完全沒辦法說話，

奶奶一樣吃不下東西，後來姑姑泡了牛奶要奶奶喝，

大概３０ｃｃ，一口一口的讓奶奶喝，

才這麼一點點，奶奶卻不能馬上喝完，她無力到連吞嚥都變得困難。

我們要離開之前，奶奶半閉著眼睛，嘴是開的，

曾經看過人臨走前的樣子，再看奶奶這個樣子，

我有不好的感覺．．．

姑姑說奶奶這樣就是在睡覺，要我們直接走，不用說了，

所以沒有跟奶奶說一聲，我們就離開了。

那是我們見到她的最後一面。

今早八點，手機響了，趕快起床接電話怕吵到２個孩子，

看了一下，是哥打來的，

平常哥不可能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是哥打的自己心裡就有個底了，

接了電話，哥緩緩的告訴我，奶奶在今天早上六點四十分走了．．．

他和媽已經在二伯家，跟我說如果我有空就過去，沒有空就不用去了，

掛了電話，我下樓跟老爸說，

眼淚就這樣一直掉，一直掉，一直掉．．．

妳還是離開了。

奶奶，妳可以不用再受苦了，

好好的走，不要再牽掛任何事，就安心的離開吧。

再見了，奶奶。